绍兴陈建功故居位于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人民中路354号，是国家级科学家精神教育基地。故居三间两进，相向而建，为四合院。主体建筑坐北朝南，占地390平方米。陈建功旧居升级改造后现已面向社会开放，将被打造为绍兴古城研学旅游的一个热门打卡地。

今年春节假期，陈建功旧居门庭若市，一批又一批的学生研学团队来到这里，他们在探索陈建功先生生平事迹以及数学研究成果的同时，感受着科技的先进与数学的无穷魅力。这一幕，让远在北京中国科学院的陈翰馥院士内心甚是安慰。“盼了很多年，终于看到家乡老宅元气满满，旧居‘活’起来了。”陈翰馥院士说。

陈院士的这番话，激发起很多年轻人对数学的浓厚兴趣，在诠释一座城市保护利用名人故居的具体实践的同时，也道出了陈建功“数学之家”（一门两院士、三代数学家）的一段佳话。院士一家与“数学”的“沉浸式恋爱”故事，或许也能为我们带来众多有益启迪。

据了解，陈建功旧居为一处民国时期的四合院，三间两进，坐北朝南，相向而建，于2011年成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曾经，陈建功的父母、陈建功本人和陈建功的子女相继从这里走出，直到它的最后一位主人陈建功的妹妹陈建琳为止。“老人家一辈子住在这里，直到她去世前，现在老屋里还存有很多她当年用过的家具。”陈翰馥说。

【人物名片】

陈翰馥，1937年出生，著名控制论与系统科学家，是我国近代著名数学家陈建功的三子。中国科学院院士，美国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会士，国际自动控制联合会会士，曾任中国科学院系统科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中国自动化学会理事长，中国数学会常务理事，国际自动控制联合会的理事、技术局成员，“系统与信号协调委员会”主席。曾应邀到加拿大、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家的近20所大学、研究所作学术报告或进行合作研究。他发现的辨识算法收敛性条件，被国外专著称为“陈氏条件”。

1、陈翰馥院士少小离家，难忘“绍兴腔”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这句诗用在中国科学院院士陈翰馥身上，是最妥帖不过了。刚刚过完87岁生日的陈老，分享起自己的童年经历来如数家珍。“后花园当年种下的水杉，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个梅干菜扣肉，我现在还喜欢吃……”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陈翰馥院士的普通话中夹杂着浓浓的家乡口音，满满的亲切感沿着电话线悄悄传递过来。

“我对家的记忆，基本就在故乡绍兴。”陈翰馥说，兄弟姐妹中他排行老三，因为从小和祖母生活在一起，所以是胞兄胞弟中待在绍兴时间最长的一位。“我是1952年离开绍兴的，当时我家门牌是观音弄40号，但这个出口我们没有用，把它用砖墙封死。而用北向的出口，出门要过一座小桥，到观音弄河沿，现在桥下的河及河沿合并成了人民路……”陈翰馥说，现在“陈建功旧居”周边都是高楼大厦，是城市的中心地带，但他对“家”周边的环境记忆犹新：走到大街（解放路）不变的地标是秋瑾烈士纪念碑以及大善塔，走到母校浙江省立绍兴中学（现绍初教育集团龙山校区）及斜对面仓桥还在，只是当时学校的校舍变了。陈院士说，他15岁到上海继续上高二，当时一口绍兴腔被人认为土气。“但现在绍兴人说起普通话来，我都很难听出乡音，精神面貌更不用说……”他说。

陈翰馥出生于1937年2月10日，这天是农历大年夜。“翰”指书或文字，如“翰林”“翰墨”；“馥”是香的意义，“翰馥”二字，书香之气息跃然纸上。1937年底，陈建功随浙大西行，就将未满周岁的陈翰馥和他的二哥陈翰麟送到了绍兴老家。就这样，陈翰馥开始了在绍兴的童年生活。在陈翰馥眼里，父亲虽然公务繁忙，却十分重视对孩子的教育，总是不失时机地培养孩子自强自立的性格能力。1948年，陈翰馥小学毕业，考入绍兴县立中学。刚上初中时，他因贪玩把学业忘到了脑后。寒假过年时，陈建功从杭州回来，途经“天宝堂”药店时，一脸严肃地对陈翰馥说：你自己想好，要不要念书，不念书的话，过完年可以来药店做药店倌。从此，陈翰馥收起了贪玩之性，一心学习。

2、陈建功旧居一门两院士，三代数学家

1952年，陈翰馥在浙江省立绍兴中学念完高中一年级，恰逢全国高校院系调整，父亲从杭州前往上海复旦大学任教，陈翰馥便随父亲来到上海，住进了复旦大学第一宿舍楼。楼里住了很多大人物，除了校长陈望道外，还有著名数学家苏步青、遗传学家谈家桢等。教授们串门，聊学术，孩子们则成为好朋友，一同上学、玩耍。陈翰馥进入上海复兴中学继续高中的学习，高中毕业后，成绩优异的他被保送到留苏预备班，在北京俄语专科学校学习俄语。那年寒假，陈建功到北京开会，陈翰馥向父亲倾诉学俄语的烦恼，陈建功谈了自己的亲身体会：年轻时掌握了日、英、德、法4门外语，为科研提供了极大方便，这番话让陈翰馥很受启发。“所以年轻时多学外语，一辈子受用。”陈翰馥清楚地记得当时父亲的话。

因自幼受到家庭数学氛围的熏陶，学习数学便成了陈翰馥的梦想。1955年，被分配到列宁格勒水运工程学院学工程经济时，原本想读数学的陈翰馥心里非常失落。1957年暑期实习期间，了解到国家正在调整留学生专业，成为数学家的愿望又在他胸中燃起。他只身前往我国设在莫斯科的留学生管理处，力陈理由，申请更换专业。几经努力，他终于在1957年秋季如愿转入苏联列宁格勒大学（今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数学力学系，重新开始了与数学的亲密接触。

上世纪50年代，国家数学方面的发展重点是微分方程、概率论和计算数学。考虑到国家紧缺这些方面的人才，在大四选专业时，陈翰馥再三考虑后选了概率论，这也为他后来转战自动控制领域迈出了第一步。1961年，因国家建设发展需要，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之后，陈翰馥毅然回到祖国，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工作。与此同时，为适应导弹、卫星等尖端控制技术的需求，国内现代控制理论破土而出。在这样的背景下，钱学森和关肇直等一批国内优秀的科学家意识到了控制理论对我国工业和国防现代化的重要作用。在钱学森的倡导下，中国科学院数学所成立了控制理论研究室，陈翰馥也因此成为了第一批成员，开始了他作为控制学家波澜壮阔的人生历程。

实际上，陈翰馥在学业、事业上的“开疆扩土”，正是陈建功“数学之家”的熏陶。在陈建功旧居内的展板上陈列着陈氏一脉“一门两院士、三代数学家”的光辉家史。陈建功旧居宣教员娄晶菁介绍，陈建功在全身心投入数学事业的同时，通过言传身教也培养出了一大批杰出后人，他们被赞誉为中国的“贝努利”家族。

据介绍，陈建功的子女大部分都在科研单位、高校从事科研或教学工作，且都颇有成就。如陈翰馥是中国科学院院士；长子陈翰麒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曾任中国宇航学会测试发射委员会委员；次子陈翰麟是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四子陈翰香毕业于杭州大学数学系，后来考上了美国阿拉巴马大学的数学博士，在数学领域也作出了卓越贡献。而陈建功之孙陈竞一同样在数学方面小有成就，现为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数学系终身教授。值得一提的是，陈建功的妹妹、女儿，也因与数学结缘，都是数学老师。

3、陈老心怀家乡，全方位助力

拳拳赤子心，殷殷桑梓情。绍兴老家，对于陈建功的家人而言，就是魂牵梦萦的地方。“只要家乡有需要，他们这一家子总是不遗余力。”塔山街道党工委政法委员石君辉为陈翰馥院士一家的“家国情怀”感动，特别是回想起这两年和院士家的沟通交流，他热泪盈眶。

“那一次去中国科学院拜访，一听说家乡来人了，陈老他们马上赶来了。”石君辉说，那天的场景让他很感动：90多岁的陈翰麒因为行动不便是坐着轮椅来的。其间，他一直在询问家乡的变化，眼里满满是“想回家乡看看”的情愫。而临行前，老人依依不舍，坐在轮椅上的他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深情向家乡来客敬礼告别……石君辉说，那一刻，大家都两眼含泪，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而老人一家的高风亮节，至今让他难忘，这也为他这两年的工作带来了很大动力。

陈翰馥院士是塔山街道的一位乡贤。近年来越城区“同心·越城”大会期间，石君辉主要负责院士的陪同接待工作。而平易近人的陈院士，也给石君辉留下了深刻印象。“陈老十分关心家乡变化发展，每次考察活动，他都认真听、仔细看。”石君辉说，前几年听说家乡推进激活“名人故居”计划，陈老也特别支持，全力宣传推介绍兴越城。

“旧居改造花了两年时间，从方案设计到施工，陈老一直都在帮忙和家里人沟通，还多次把杭州的家属叫来现场看，他们对这次改造非常满意。”石君辉说，越城区是陈家兄弟的童年、少年成长地，旧居改造完工后，陈老他们还多次回到旧居，寻找儿时记忆。他嘱咐道，旧居还可以向在杭州的弟妹征集一些父亲用过的旧物，例如大柜子等等。

陈建功是数学家，也是教育家。在助力家乡教育事业发展上，陈翰馥也始终子承父志，尽心竭力。“每次来给家乡学生讲课，他都非常开心。”绍兴市建功中学校长汤晓幸说，绍兴市建功中学以陈建功先生命名。2020年10月，陈翰馥院士担任绍兴市建功中学集团名誉校长，多年来他一直大力支持建功中学各项事业推进。他还多次受邀参加学校活动，将陈建功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希望后辈们更好地传承、弘扬好“建功精神”。而建功中学也不负厚望，立足发展实际，凸显学校特色，在秉承建功文化与发展特色的基础上，精心打造“科创”特色，学校先后荣获全国特色学校、全国中华优秀文化艺术传承学校、浙江省首批艺术特色学校等多项殊荣。去年，在陈翰馥院士的指导帮助下，还入选了第二批“浙江院士科普基地”。

4、守住根脉，陈建功旧居擦亮“建功”底色

陈建功旧居向社会对外开放，迎来新生，实现了陈翰馥院士的心愿。而“活”起来的旧居如何“火”起来，这也是陈院士关心的课题。

2013年春节，绍兴市科协人员专程赴北京拜访绍兴籍院士，说一口地道绍兴话的陈院士向家乡人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我每次回家，最大的感受就是绍兴的变化越来越大了，到处都是现代化的痕迹，但我也觉得老屋与周边的环境越来越不协调，绍兴名人名居太多了，陈建功故居已年久失修，是否能够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此后，修复陈建功故居的相关事宜，列入有关部门议事日程。2014年秋天，故居修复工程完工。

名人故居是一座城市的历史文脉和灵魂，彰显着城市人文的高度与深度。越城区是绍兴名人故居资源最丰厚的区域，为了保护好这份城市基因，传递和弘扬名人精神，近年来越城区着力推进名人故居保护与利用。陈建功旧居，就是“名人故居激活三年行动”计划中的一个重点改建项目。

2020年底，越城区启动陈建功旧居改造工作，对整体建筑修缮养护，包括屋顶瓦片翻新，石板地面平整，墙体重新粉刷。2021年，陈翰馥等人把陈建功旧居捐献给了国家，越城区通过统一设计，进行“微改造精提升”，着力将陈建功旧居打造为集纪念参观、科普教育、学术研究等多功能于一体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2023年，陈建功旧居成为国家级科学家精神教育基地。为了更好地保护陈建功旧居，管理运营方配备了3名安保人员24小时值班值守，另有1名文保员和1名宣教员，每天都会对旧居进行保洁工作。至此，陈建功旧居重现光彩，实现了文物的活化利用，也深化了越城“名士之邦”的内涵。

“重新开放以来，旧居参观团队明显增多。我们还与越城区科协、越城区志愿服务总队合作开展‘弘扬科学家精神·建功立业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讲活动。今年我们还打算开展一系列的研学活动、宣讲活动，力争把陈建功旧居打造成古城研学旅游的一个热门打卡地。”旧居宣教员娄晶菁信心满满，她说，守住名人文化的根与脉，擦亮旧居底色，讲好“建功”精神和“建功”故事，正是对陈建功先生家人最好的回乡礼。

如今，开放后的旧居，吸引着学子们前来研学，为旧居再次注入活力，让陈院士内心充满了欣喜。“旧居活起来了，可以让‘建功’精神不断激励、鼓舞新一代青少年。”陈翰馥说。

图为陈翰馥（中）和胞弟胞妹在陈建功旧居门口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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